中医五运六气
瓜蒌红花治带状疱疹
明代名医孙一奎《医旨绪余》载:其弟性多暴躁,于夏季途行过劳,又受热,突发左胁痛,“皮肤上一片红如碗大,发水疱疮三五点”,脉弦数,其痛夜甚于昼。医作肝经郁火治之,用黄连、青皮、香附、川芎、柴胡之类,愈甚。又加青黛、胆草,“其夜痛苦不已,叫号之声,彻于四邻,胁中痛如钩摘之状,次早观之,其红已及半身矣,水疱疮又增至百数。”从他记述的病情看,当为带状疱疹无疑。孙一奎乃求教于他的老师黄古潭先生,黄哂曰:“切脉认证则审矣,制药订方则未也。”改用大瓜蒌一枚,重一、二两,连皮捣烂,加甘草二钱,红花五分,一剂而愈。这张处方,我定名为“瓜蒌甘草红花汤”,多年以来,用以治疗带状疱疹,多在一、二周之内见效。
带状疱疹多见于胁、肋,这正是足厥阴肝经部位,患处焮红灼热,痛如针刺刀割,“诸痛痒疮,皆属于心(火)”,更因其人“性多暴躁”,更兼受热,因此从肝经郁火治,本来应该是不错的,但五脏之火以肝火为最横,肝阴肝血不亏者,用之固无不可,反之,则因苦药皆燥,苦寒直折其火,便是以燥治火,则肝火愈炽,至于升散、香燥之品,更无异于火上加油了,所以黄古潭说认证不错,方药则欠妥。瓜蒌甘草红花汤乃以瓜蒌一枚(约合今30~50克)为主药,瓜蒌性味甘寒,不唯以清化热痰、通腑开结见长,且能“舒肝郁,润肝燥,平肝逆,缓肝急”(《重庆堂随笔》),《药性类明》更说“甘合于寒,能和、能降、能润,故郁热自通。”因瓜蒌用大量易滑肠而引起腹泻,故用甘草甘缓和中,虽说“痛随利减”,但毕竟泄多伤正,故乃重用甘草;些许红花,则取其入络行瘀。药虽寥寥三味,而用意颇为周到,所以取效甚捷。
于此可证:疗效欠佳,由于辨证不确者固多,由于方药使用不当者亦复不少。此外,虽确属肝经郁火,但在用药上却有苦寒、甘寒之分,说明名医既洞悉病理,用药亦精细入微,诚非偶尔幸中者。学者当于此用心体味,其所获者当不止此一有效成方而已。
最近读到余瀛鳌先生一篇回忆其师秦伯未先生的文章(《古医籍各家证治抉微》),文章说:1959年仲夏某日,一人因缠腰火丹(带状疱疹)来诊,发病已三日,已用过中药,无效,左胁下、腰部疱疹继续增多,痛甚,索阅前医处方,与龙胆泻肝汤相近。秦用瓜蒌一枚、红花一钱半,生甘草三钱,过了几天,患者电话告知:服药后当天晚上疼痛已然减轻,得以安眠,共服四剂而愈。秦先生用的方,就是孙一奎此方。附录于此,以供临证者参考。
二鲜饮
二鲜饮由鲜芦根100克,鲜竹叶30克组成,为乡前辈蒲辅周先生自拟方。
外感热病,包括伤寒和温病,初起都当用解表之法,使邪在表者从表而解,不过方药有辛凉,辛温之异而已。临床常常见到这样一种情况:上述方药用过之后,汗不出,热不退,烦躁口渴,既不能再用汗法,而用清法白虎汤又嫌早,无可下之症,当然更不可用下法,此乃肺胃津伤,不能达热外出所致。鲜芦根生津利尿,竹叶透表泄热,用后即可收汗出热退,烦渴顿除之效。如见鼻衄,为邪热波及血分,加鲜茅根,是为“三鲜饮”。
这三味药,在农村随处可得,所以堪称简、便、廉、验。但诚如张锡纯说“必用鲜者,其效方着”,近来北京有的药店配备了鲜芦根,唯鲜竹叶、鲜茅根难得。不得已,只好用干的,效果就差多了。
疏金利肺汤
疏金利肺汤是清代名医顾松园(靖远)手定之方,主治伤风咳嗽﹕
荆芥10克、防风10克、前胡6克、杏仁10克、苏子6克、桔梗6克、橘红6克、甘草3克。初起恶寒,加麻黄3克,无汗加苏叶6克,久则风化为热勿用。
(按)此方看似平常,而组合有法,微辛微温,轻清灵动,外则宣肺散邪,内则肃降化痰,用于伤风咳嗽初起,较之程钟龄止嗽散更胜一筹。加麻黄则合三拗汤,加苏叶则有杏苏散意,如此极简单的一味药物的加减,也颇具功力。当然,风寒化热,而见痰稠,咽平舌红者即不适用,当改用桑菊饮、麻杏石甘汤加减了。
伤风咳嗽本非大病,而迁延难愈者,多是初起失于疏散,早用凉润,冰伏其邪所致,如贝母梨膏,二冬二母、蛇胆川贝、养阴清肺、川贝枇杷之类,方非不佳,用于伤风咳嗽却大谬,闭门留寇的后果是想止咳而咳愈不止,学者鉴之。
抗心衰五合一方
处方﹕桂枝12克、伏苓15克、丹参15克、桃仁10克、赤芍10克、白术10克、制附片6-10克(先煮40分钟)、红人参6克、黄芪18克、防己10克、葶苈子15-30克、生姜15-30克。
用法﹕浓煎,一日三次,每次150毫升。
说明﹕
1.此方合参附汤、真武汤、桂枝伏苓丸(以丹参易丹皮)、防己黄芪汤、葶苈大枣泻肺汤(去大枣)五方于一方。用于心功能不全(右心衰竭、左心衰竭以至全心衰竭)证见乏力、胸闷、憋气、咳嗽、呼吸困难、紫绀、夜尿多、下肢浮肿、脉细数,或见结代,舌质黯淡者。
2.全方有益气温阳、活血利水之功。肢冷脉微,加干姜并增大附子量;痞满,加织实、香橼、木香;小便不利加益母草、怀牛膝、车前草。
验案﹕
王某某、男、62岁,北京鹿鸣玉石厂技工。2003年6月9日初诊。既往有风心病史。今年1月突然发生心慌憋气,端坐呼吸,气喘,动即剧,上腹部痞满,足肿,紫绀。超声示“房颤,心功能不全,左心增大,心律绝对不齐,二尖瓣主动脉瓣返流,ST段下移。”右手脉模糊,左手脉呈虾游状。此极重之证,瘀血久结,痰水内聚,气机痹阻,皆缘于阳虚气弱,当以温振阳气为急务,兼顾诸邪,用五合一方加香橼、川芎、香附、织实、厚朴、路路通、益母草。6帖。覆诊足肿已消大半,不复心慌,上腹部痞满见软,用原方加减,至7月22日,足肿尽消,诸恙俱减,已恢复半日工作。
咽炎茶
处方﹕桔梗10克、生甘草6克、麦冬6克、玄参6克、薄荷2克、藏青果6克(打碎)、乌梅3克、木蝴蝶1克、升麻2克、蜂蜜适量。
用法﹕开水浸半小时,代茶饮。
说明﹕1.桔梗、甘草,即《伤寒论》之桔梗汤,用甘草泻火解毒,桔梗祛痰利咽,王旭高说,此方乃治咽痛之主方。教师及歌者,因讲话、唱歌过用嗓子而耗伤津液,故加麦冬之甘寒润燥,玄参清浮游之火,是为玄麦甘桔汤。在此基础上,更加升麻、青果协甘草清热解毒,木蝴蝶利咽振闭,乌梅、薄荷止咽痒。蜂蜜则既用以矫味,又用以润燥。以泡代煎,便于患者在较长时间内服用。
2.此方不仅用于慢性咽炎,亦用于急性咽喉炎、急性扁桃体炎,但须改为汤剂用,咽肿、充血、发热者,再加金莲花6克、银花10克、连翘10克、蒲公英、板蓝根各15克、僵蚕10克、山豆根10克,水煎,一日一剂,分三次服,一般三、五剂可愈。
3.此方多年使用有效。但必须指出﹕咽炎、扁桃体炎、咽喉炎亦有因寒邪外束,郁于咽喉所致,非辛温不效者;有阴虚火浮,当用滋阴降火或稍佐热药引火归原者;还有痰气交结,咽中有异物感当用消痰降气者,则皆非此方所宜,望识者鉴之。
带状疱疹
带状疱疹患者最痛苦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,其疼痛持续的时间,可数月,数年甚至十余年。
从疱疹分布的部位看,如颞侧、眼、耳前后、胁、少腹,皆属肝经;疱疹色鲜红或暗红,周围皮肤焮红灼热,其脉弦滑数,其痛如针刺刀割,归结起来,则为肝经郁火无疑。
我治带状疱疹的方法,系从明代孙一奎《医旨绪余》得来。
方用大栝楼1、2两,甘草2钱,红花5分。常以此为基础方,酌加大青叶、板蓝根、僵蚕、桑寄生、银花清热解毒,赤、白芍,延胡索,丹参,七厘散(吞)活血止痛,多年以来,经治数十例患者,多能在几服药内止痛,疱疹亦随之消失。病延日久者,则要从久痛入络考虑,酌加桃仁、当归须、全蝎、蜈蚣。
在带状疱疹两端拔火罐,也有助于止痛。在疱疹上亦可拔罐,如破溃滋水者,涂以龙胆紫即可,有的疼痛不在疱疹部位,则另在痛点(阿是穴)拔罐。
近案三例:
黄某男,87岁,因带状疱疹住院5天,痛一直未止,入夜更甚,通霄无寐,用过多种止痛药、抗病毒药无效,患者曾多次向家人表示不愿活下去了。其女黄以平电话上询问有什么方法,
我即口授一方:栝楼30g,赤、白芍各10g,延胡索10g,僵蚕10g,红花6g,板蓝根20g,桑寄生20g,浙、川贝各10g,服1剂即痛减,至第2剂痛即全止。
朱某女,70岁,病带状疱疹近两月,曾用过多种抗病毒药、镇痛药(可待因),痛仍不止,或暂止1~2天,又复疼痛,不堪其苦。疱疹在后腰部位,隐伏不现,舌红,脉弦数。我用栝楼,红花,丹参,薏苡仁,川、浙贝,桔梗,僵蚕,赤、白芍,甘草,配吞七厘散,1周而愈。
郭某女,52岁。患带状疱疹7天,位置在左眼,痛不可忍,想撞墙,口苦,心烦,舌红,舌边齿痕明显,脉弦滑数。用全栝楼30g,黄芩15g,板蓝根30g,银花15g,僵蚕10g,赤、白芍各15g,延胡索15g,龙胆草6g,红花10g,丹参30g,蒲公英30g。七厘散10支,1日3次,每次1支吞服。2~3剂后疼即减轻,但药后腹泻,左眼视力下降到0.5,医院诊为继发病毒性角膜炎。治拟清热解毒,活血祛瘀,予白花蛇舌草、板蓝根、七叶一枝花、黄芩、栀子、野菊花、僵蚕、桂枝、延胡索、赤芍、红花、丹参、白芝、白蒺藜。三诊,停用栝楼后腹泻仍不止,此脾胃气虚故也;眼眶周围夜痛又甚,甚则痛如针扎,眶黑,拟肝脾分治之法,健脾燥湿,疏肝活血,少用苦寒。苍、白术各10g,陈皮6g,炙甘草3克,车前子10g,柴胡6g,赤芍12g,延胡索15g,川芎30g,丹参30g,珍珠母30g,石决明30g,白芝12g,桃仁10g,红花10g,僵蚕10g,白蒺藜10g,蒲公英30g。四诊,痛止,其面始有笑容矣,视力恢复到0.8,易方调理而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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